中国佛教史研究专家周叔迦

张治安|发布时间:2014/3/12 15:05:47|栏目:家族研究 |浏览次数: 2876

周明夔,字志和,后改名叔迦,笔名云者、演技、沧衍、水月光,室名最上云者。光绪二十五年(1899)10月生,是周学熙的第三子。1918年肄业与上海同济大学工科。结业后,在天津创办普育铁工厂,由于当时政局不定,经营无法开展,拓致亏损终致倒闭,赔累甚重。后又在汉口经营商业,时正值北伐战争,商业凋零,最后破产。商事结束后,隐居青岛,精研三藏,从此进入了佛教界。1930年年来北平,先后在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、中国大学、中法大学、辅仁大学、民国大学等教席,讲授佛学。

周叔迦对佛学有精湛的研究,在高等学校哲学系讲授中国佛教史、唯识学、因明学、佛教文学、成实论、三沦宗哲学等课程,充实了中国和印度哲学的教学内容。他见解独到,受到同学们的欢迎。最早发表的著作《牟子丛残》(1930年工社丛书排印本)一书,勾稽史籍的记载,考证《牟子理惑论》是后汉献帝时逸民牟融的著作,与汉明帝时太尉牟融不是一人。论据确凿,有力地批驳了当代名家梁任公所撰《牟子理惑论辩伪》以是书为晋人伪造的说法,证明《理惑论》明确反映了东汉末年佛教初传到中国的情况。这一论证,对于研究早期佛教发展的历史,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,因而受到当时学术界的重视。

解放前几十年里,研究中国佛教史的有周叔迦、汤用彤、黄忏华三家。周叔迦写的《中国佛教史》第一编(1933年最上云音室印本),和《中国佛教简史》(1962年中国佛学院油印本),主张佛教自西汉末东汉初从印度通过西域传入中国,至汉明帝时与政治发生联系,得到政府的承认,到现在近两千年。其发展可分斋忏祭祀(汉代、三国)、般若思想(两晋)、三学并弘(北方十六国、刘宋、南宋)、侓师异说(梁、陈、北魏、北齐、北周、隋)、八宗鼎盛(唐、五代)、流派蔓衍(宋、辽、金)、衰微零溶(元、明、清)七个时期。根据大量的史料,提纲挈领,阐明中国佛教的源流和演变,以及在历史上、学术思想上所起的作用,是独树一帜,自成一家的。

其他的著作,关于佛经注释的有《法华经安乐品义记》、《灌佛形像经疏》、《决定毗尼经疏》、《阿弥陀经义疏》、《药师如来本愿经疏》(均为1944年以前出版)。关于戒侓的有《菩萨戒侓汇集》(1944年以前出版)。关于论部的有《唯识研究》(1934年商务出版)、《新唯识三论判》(1944年以前出版)、《因明新例》(1934年商务出版)。关于佛教概论的有《八宗概要》(1962年油印本)、《佛学程序集》(1944年以前出版)。另有《瑜伽焰口施食要集详注》(1944年以前出版)一书,是研究佛教法事有参考价值的著作。其他还有《宏明文选》(1933年出版)、《净业正因》一、二、三、四集(1940年以前出版),是经典和文章的选集。又有《虫叶集》(1944年以前出版),是周叔迦文章的选集。未刊的还有《佛画纪源》及《补遗》、《大乘起信论要释》、《佛传综录》、《释迦如来传集》、《中国佛教史料》等书。发表的论文有50余篇,散见于各杂志中。关于探讨佛教哲学的有《佛教两大定侓》(《微妙声》第一期)、《佛教的辩证法》(《微妙声》第四期)、《人生的两大定侓》(《佛学月刊》3卷1期)。关于佛学研究方法的有《般若经》、《法华经》、《华严经》、《涅槃经》、《方等五经》、《法相五经》、《大乘侓》、等(散见《佛学月刊》各期)。关于佛教历史的有《大藏经雕印源流记略》(《现代佛学》1954年4期)、《宋元明清译经图记》(《微妙声》第7、8期)《隋书经籍志佛经序论勘误》、《隋书经籍志考证补正》(均见《微妙声》二卷一期)。《高僧传序录注》(《同愿》3卷10期至4卷5期)。关于佛教美术的有《佛画漫谈》(《现代佛学》1962年1期)。其他如《西夏文佛经小记》(《辅仁学志》2卷2期)、《漫谈变文的起源》(《现代佛学》1954年2期)《汉族僧服考略》(《现代佛学》1956年4期),都是深有研究的文章。周叔迦沟通经侓论三藏,博大渊弘,分析义理,注重考据,而不存门户之见,在现代佛学界中是比较罕见的。1960年,曾为中华书局校点《法苑珠林》一百卷,每条引文都查勘了原文的出处,功力之深,可见一斑。

对于敦煌学,周叔迦也曾作过大量工作。1922年起,陈援庵先生整理北平图书馆所藏8000卷敦煌写经,他用了几年时间,依照赵明诚《金石录》前十卷的体式,稽核异同,编成《敦煌劫余录》十四帙,为世界研究敦煌学的人,提供了极大的便利。但是在编目时,每每遇到首尾残缺的卷子,书名译者或著者都无从查考,深感棘手,所以在其书中的序中说:“夫写定之难,厥为首尾不具之残轴。轴首尾无经名,而轴中有品名,尚易定也;虽无品名,而其文为吾人所常习如《金刚》、《法华》之类,亦易定也。惟久佚及罕习之经论,往往一残轴比勘多时,咨询多人,仍不能考定。经入馆20年,而目迄未刊布者,此其一因也。”这时,周叔迦从青岛来北平,对敦煌卷子极感兴趣,便参加了一部分的考定工作。上书序中又说:“今第十四佚中‘佚考诸经’即此类。第十四帙中并有‘续考诸经’,为近日秋浦周君叔迦所考定,并依编入。”“续考诸经”凡86部,200多个残卷,如果不是周叔迦对佛典有渊博的知识,而又细心考核,许多残卷便似无头公案,很难确定应属于谁的名下。不止于此,后来叔迦又继有所获,王重民在《敦煌遗书总目索引》后记中说“《敦煌劫余录》编制,虽说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平,对失题的佛经残卷考证出来的经名也很多,但我们并没有以此为满足。周叔迦先生在‘续考诸经’的基础上,不但又从‘俟考诸经’中考出了3种,并就全录作了新的考查,考出了其中有差误的52种,那些差误多发生在著录的含糊,没有追查到底。如众侓的残卷《敦煌劫余录》432——3页统以‘戒侓’著录,周叔迦先生考出其中有侓名者26种;又《瑜伽师地论》的注解在敦煌是有多种的,而没有把注解的名称举出来,周叔迦先生又考出其中有原名者11种。这都是敦煌遗书编目工作中最困难,而又是应该逐渐解决的问题。在这方面,周叔迦先生的贡献是极其巨大的。”王重民先生毕生研究敦煌学,所以深知其中甘苦。从这里可以看出,周叔迦对佛教三藏了解的精深广博,才有这样的成果。周叔迦对敦煌佚经,也有深刻的研究,曾发表多篇介绍文章(散见《现代佛学》各期中),表彰过去隐没不显的佛教古德的著作。他对敦煌壁画也极爱好,通过黄宾虹先生的鉴定和题记,曾购置了多幅壁画,作函广藏,可惜在十年动乱中,都化作云烟了。

周叔迦除讲学著述外,尤致力于佛教文化的事业。1933年,主管北京刻经处,校刻有《名僧传钞》、《性相津要》、《信力入印法门经》等。1935年,他与欧阳渐、叶恭绰等发起,将发现于山西赵成广胜寺所藏的金代藏金,选择其中罕见的珍本,影印成《宋藏遗珍》3集,共46种,255卷,这对于我国古代文化遗产的流传,以及雕刻、美术的研究,都是大有贡献的。他还以佛教藏金大都是梵荚本,清代的《龙藏》,经板虽成,印刷不易,所费也极巨。清末明初所刊的《嘉兴藏》是书册本,但其板早毁于火。清末以来,至于民国,砖桥、扬州、杭州、苏州、长沙、成都、北京、天津都没有刻经处,所刻众经,较之《龙藏》仅缺经部18种,计38卷;论部39种,计178卷,所缺不过百分之三四。他与徐森玉、徐蔚如发起捐募资财补刻方册大藏,汇集各刻经处之本,成为百衲书册本《龙藏》。刻印所费甚多,周叔迦自己捐款校刻一部分经论,天津刻经处也校刻了《华严经搜玄记》。这一弘愿,任务甚重,后来时局交易,未得全部实现。

1936年起,周叔迦任华北居士林理事长,联系在家佛教信徒,宣讲《维摩经》、《法华经》等佛典。为了便利社会人士阅览研究佛教典籍,于1940年建立居士林图书馆,请北京图书馆中文编目组长袁涌进主持其事,制定佛教书籍分类法,藏书万余卷,公开阅览。1941年,又于该林设立佛画研究会,招收学员,研习佛画。聘请黄宾虹、徐石学等任教,周叔迦先生也参加讲授,培养一批专门研究佛教美术的人才。曾在中山公园举办过展览,除展出当代画家及学员所绘佛画,如《传法正宗定祖图》长卷、《天女散花》横幅、《澍花观音》、《长眉罗汉》等外,还展出一部分古人所绘佛画的精品,如金代《五大明王像》、明代《水陆画》、西藏《二十五佛》等。这一创举,博得美术界的赞许和好评。同年又设立佛学研究会,编辑佛教史志6种,为将来编写佛教历史奠定基础:一、佛教金石志(杨殿珣任),二、佛教艺文志(苏晋仁担任),三、佛教寺塔志(刘雨霖担任),四、佛教法论志,五、佛典辑佚(王森、韩镜清担任),六、二十四佛教史料汇辑(黄诚一担任)。数年之后,有的已近成书。积稿原存法原寺中国佛学院,“文化大革命”中惜有散失。

1936年,北平佛教界为沟通汉藏佛教,建立菩提学会,周叔迦任常务理事,设立藏文班,培养对西藏佛学有志趣的人学习藏文,从事传译文佛教典籍。解放后,。1962年,商务图书馆拟出版《佛教史籍丛书》,请周叔迦主编。周叔迦计划请入将西藏佛教史籍,如《布顿佛教史》、《青史》、《士观佛教史》、《西藏王臣史》、《印度佛教史》等译为汉文,尚未全部译成,运动突起,这一弘计划未能实现。

周叔迦积极出版刊物,认为这是推动研究佛学的好方法。1936年,与佛学界知名人士组成编委会,出版《微妙声》月刊。集稿编辑,多出版在周叔迦之手。至1940年,共出刊9期。其内容专载研究佛教学术有一定水平的文章,与当时一般的佛教刊物迥异其趣,引起学术界的注意。1944年,共出刊30多期。还出版《中国佛教学院年刊一册》,是该院教师研究的心得。

周叔迦极为热心培养佛学研究的出家、在家人才。1940年,创办中国佛教学院与瑞应寺,任院长。设预科及本科,本科分教理系、文史系。教理系设《华严》、《般若》、《阿含》、《法华》、《涅槃》等经,《成实》、《俱舍》、《成唯识》、《瑜伽师地》等论之研究。文史系设佛典通论、八宗纲要、《高僧传》研究、佛教目录校勘学、佛教制度史、蒙藏佛教史、印度佛教史、中国哲学史、科学思想史及藏、梵、英、日等语言课程,附设尼众分院于弘善寺。他一边讲授,一边擘划经营,不遗余力。经费支绌,则自己捐献,甚至变卖自己的住宅。学员毕业后分赴各地庙宇,多起到骨干作用,也有的投奔解放区参加革命工作。

新中国诞生后,周叔迦更加精神振奋。1953年,发起并参加中国佛教协会,为新中国的佛教事业做了大量工作。有五件事是叔迦特别关心和出力的。第一是1955年斯里兰卡佛教徒为纪念释迦牟尼涅槃2500年,倡议编纂英文《佛教百科全书》。周恩来总理接受斯里兰卡总理的请托,应允提供中国佛教方面的条目,交由中国佛教协会主办。佛学是我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在国际间的文化交流,占用不可忽视的地位,而编写佛教百科全书,在我国还是创举,须要体现我国现代佛学的研究水平。周叔迦在编纂委员会中,自拟定条目到审查稿件,无不子细推敲,审慎考虑。任务艰巨,他所付出的镌刻始于隋唐时代的静琬法师,直到明代天启、崇祯年间为止,前后历时一千年。共有9个石窟和1个地宫,藏石刻经版15000余块,经、侓、论1000余部、3000多卷,是我国的一项宝贵的文化遗产。但石窟大多封锢,无法拓印,始终未与世人见面。他倡议发掘、拓印、整理,得到中国佛教协会的支持,自1955年开始,用3年的时间,始得完成。这一历代人民辛勤劳动的文化宝藏,才能与世相见。他筹划经营,登临跋涉,不畏艰辛,并拟定整理方案,计划刊印出版。可惜是在他死后20多年才印出一部分,书名为《房山石经(辽金部分)》。第三是同年进行的全国石窟调查,他负责组织工作,请阎文儒等分赴河南、山西,远及陕、甘、新疆以及浙江、四川等地,将各窟造像、建筑、绘图摄影,取得大量丰富的第一手资料,保存了祖国珍贵的艺术遗产。第四是于北京西山灵光寺修建佛牙舍利塔,周叔迦参与其事,请各方面专家设计,自1958年始至1964年竣工。这是新中国佛教界的一件大事,东南亚一些信仰佛教的国家,也是极为重视。第五是1956年中国佛教协会创办中国佛学院于法原寺,周叔迦任副院长和教务长,亲自授课。后又成立研究部,分佛教史教研组和教理研究组,学习研究因明、瑜伽等经论及南传上座部和西藏中观学。另设藏语佛学系,培养来自藏、甘、青、川、滇的藏族地区著名寺院的学僧,为新中国培养出大批具有研究和教务工作能力的人才。

解放初期,巨赞法师为解决北京市僧尼就业问题,与周叔迦研究开办大雄麻袋厂,组织僧尼从事生产,以自食其力。经费由周叔迦筹措。

周叔迦襟怀坦白,和蔼谦虚,侓己甚严,待人极宽。对学生尤为爱护,循循善诱,亲切指导。平日自奉极俭,而事业所需,则罄其所有,且毫无名利之心。佛教注重“信解行证”,他毕生就是遵循这一理论,并付出了实际行动。

周叔迦思想进步,解放前就是中国民主同盟会员。抗日战争胜利后,在北平担负一定的任务,与一些民主人士发表声明,抗议国民党反动派的法西斯统治。解放后,周叔迦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,热爱社会主义祖国,积极贯彻落实党的宗教政策,为团结国内佛教徒,增强祖国的安定繁荣,加强国际文化交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。他曾任中国尼泊尔友好协会副会长,中国民主同盟北京市委第五支部负责人。1956年,印度摩诃菩提会推为终身委员。1964年当选为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。

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周叔迦受到了运动的冲击,但他相信时间不长,国家一定会恢复秩序的,自己暂时受点痛苦不在意中。1970年因心脏病、肾炎病加重,不幸逝世。

周叔迦逝世后,佛教协会立即将此事报告周恩来总理。周总理对周叔迦极为器重,深感悲痛,认为周叔迦是全国佛教界有影响的人物,当即指示新华社在人民日报上发表逝世的消息。这是“文化大革命”中绝无仅有的事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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